杜聰明是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玉山社提供）

前言：

隨著武漢肺炎疫情全球持續升溫，曾被視為可能易情最嚴重國家的台灣，迄今防疫成果有目共睹，過去是國際孤兒的台灣，屢屢躍上國際版面，成為各國爭相效仿防疫措施的國家，台灣防疫能守得住，除了全民一心抗疫，醫護人員透過社群網路、媒體宣導衛教觀念，更成為抗疫堅持的防線，台灣能走到現在，倚靠的是眾志成城，其中不能忽略也有前人過去的努力，今天透過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杜聰明之子、國際毒物權威專家杜祖健近來在台出版的自傳《奔流的樹葉》（玉山社），一窺杜聰明是如何在日本時代成為台灣第一位且唯一一位的帝大教授，撫今追昔，台灣目前能有如此眾多優秀醫療人員為國人健康把關，實屬不易。

文／杜祖健

我父親在台灣有6座銅像，我們去台灣訪問時，我曾經帶我的子孫去看這些銅像。他是台灣歷史上第一位醫學博士，第一位在帝國大學的台灣教授。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他擔任過台灣大學醫學院的院長，也當過台大醫院的院長。在1954年他創立了台灣第一家私立醫學院（高雄醫學院，即現在的高雄醫學大學）。
每次我回台灣，我父親就會告訴我：「我死了之後，人們會懷念我對台灣付出的兩個特別貢獻。一個是我革除了台灣的鴉片毒癮，也培育了台灣原住民的醫生，所以台灣的偏鄉再也不會沒有醫生來照顧生病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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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被公認為台灣第一位醫學博士，是第一且唯一擔任台北帝大教授的台灣人。但為什麼會成為台北帝大唯一的台灣人教授，則很少人知道。

A．三田定則教授被任命為台北帝大醫學部長

台北帝國大學醫學部創立於1937年，當時東京帝大醫學部的法醫學教授三田定則被任命為台北帝大醫學部部長。三田在東大醫學部的同事林春雄教授，建議三田任命杜聰明為台北帝大的藥理學教授。三田詢問林春雄：「杜聰明是哪個大學畢業的？」林春雄回答：「沒有讀過大學，因為那時台灣還沒有大學也沒有醫學部或醫專，但杜聰明後來在京都帝國大學攻讀藥理學並取得醫學博士學位。」三田說：「沒讀大學的人怎麼可能讓他當帝大的教授。」林春雄建議三田：「你到台灣後去杜聰明的研究室看看再說。」
林春雄教授之前來台灣的時候，曾參觀過杜聰明的研究室，非常吃驚。因為杜聰明除了當醫專教授外，也指導20名研究生從事兩個研究課題：鴉片成分嗎啡的作用與蛇毒的藥理作用，研究態度十分積極。

B．林春雄教授與森島庫太教授的關係
父親於1916（大正五）年進入森島庫太教授的研究室，1922年獲頒京都帝大的醫學博士。是台灣人第一個博士，這在當時是大新聞，甚至還發出號外。
森島教授與林春雄教授同為東京帝大高橋順太郎教授的學生，森島算是林春雄的學長，兩人都留學德國屬地史特拉斯堡大學（University of Strasbourg），在施密德伯格（Oswald Schmiedeberg）的藥理學教室從事研究。森島在京都帝大成立了藥理學教室，林春雄則到九州帝大成為藥理學教室的教授。而後高橋教授從東京帝大屆齡退休，原屬意森島接任。但森島捨不得離開一手創立的京大藥理學教室，辭去東大教授一職。於是，林春雄當上東大藥理教授，與三田定則成為同事。

C．三田教授赴台任職
三田定則教授被任命為台北帝大醫學部部長後，不久即搭船來台，從基隆上岸，杜聰明也到基隆迎接三田。當時三田拜託杜聰明：「下禮拜三，有人邀請我針對婦產科醫生以荷爾蒙為主題進行演講，你能幫我準備演講稿嗎？」儘管那時杜聰明對荷爾蒙一無所知，仍拚命準備，順利在禮拜一將講稿交給三田。或許父親認為這是三田教授在測試他的能力吧。
我後來也留學美國、當上了教授，美國社會怎麼說都是個白人社會，我們台灣人必須格外辛苦、努力，才能在美國社會生存，父親的這個小故事令在美國奮鬥的我獲益良多。

杜聰明擔任日本藥學學會會長時的演講。（玉山社提供）

D．父親成為台灣第一位帝大教授
通過三田教授測試的父親，順利被任命為台北帝大的教授。對台灣人來說，這當然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對日本人來說也是非常難得的。台北帝大醫學部成立前，台灣已設有醫專，多數教授皆為日本人，只有父親一位台灣人。而在這些醫專教授中，被任命為帝大醫學部教授的只有橫川教授一人，另外就是我父親了。橫川是寄生蟲學的知名專家。
無法成為帝大教授的日本人，當然多有嫉妒，三田教授挑明「誰有不滿，就來我這裡說。」結果沒人過來。在台灣，對於父親擔任台北帝大教授的些許雜音，就因為三田教授的公開支持，幾乎無人反對，後來的升等也順利進行。不過，雜音卻從朝鮮總督府那裡傳了出來，理由是「在台灣起用台灣人當教授，那在朝鮮也得起用朝鮮人才行，很麻煩」。但三田教授一概無視這些雜音，杜聰明作為台灣人第一個帝大教授一事，是非常確定的。（摘錄自《奔流的樹葉》，玉山社）

杜聰明一家合照。（玉山社提供）

杜聰明三子杜祖健是國際權威毒物學專家，曾在日本奧姆真理教沙林毒氣事件中，協助該國警察當局解析毒氣的科學證據，他也將過程寫在自傳《奔流的樹葉》裡。（玉山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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