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亮亮

在嬰兒室實習時，常會遇到很緊張的爸爸，尤其是解釋病情的時候。有時候可能是太太第一胎懷孕，心情既興奮又侷促不安。如果小寶寶有些問題時，更會慌張不已。

有一次進來的寶寶，出生體重只有2310公克，頭的形狀是舟狀頭，大便不像一般寶寶是黃綠色，而是灰白色的。主治醫師跟爸爸解釋時，爸爸緊張得一直搓手，也不知該出現什麼樣的表情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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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跟某位爸爸解釋小寶寶低血糖，明明是臉龐滄桑、穿著筆挺襯衫的成熟中年人，但他還是緊張得說話都結結巴巴。

之前某一次半夜值班，有一名小病患突然喘了起來，呼吸起伏誇張，血氧濃度下降。抽血後發現情況不對，我的學姊下了指令，要將他轉到加護病房觀察，因為小朋友真的喘得太厲害了。

學姊跟家屬詳細解釋了病情，發了病危通知，也告知了父母，如果情況沒有好轉，有可能隨時會在加護病房幫小朋友插管。只見家長緊咬嘴唇且手發抖，好幾次都無法下筆在病危通知上簽名。當他們守在加護病房外、無助地等候時，都淚流不止。

我常想起這對家長，明明孩子在發病前幾天才活蹦亂跳，沒想到下一秒鐘就喘不過氣來，要在加護病房裡，接受插管治療。他們的白髮似乎都更加明顯。

家長在加護病房開放探訪時間時，跟躺在病床上的小孩說：「我們等等就回來…」，但臉上的煩憂也加深了皺紋。

我常常在那個當下，真的覺得婚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剛開始只是單純乾淨的熱情與喜歡，但在人生旅程中，熱情會慢慢淡掉，肩膀卻漸漸壓上了很多「擔子」。

疾病的臉啊！你到底是什麼表情？竟用如此醜陋又殘酷的方法捏碎了每一對父母的心。

或許愛情的最終，已經不是瓊瑤式的小說。而是相守在一起平凡的陪伴、脆弱的哭泣，與實實在在一起渡過難關，願意一起抵擋冷風慘雨的相知與珍惜。

（作者為醫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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