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血鈣症不具特異性，可能以疲倦、噁心、嘔吐、口渴、多尿、意識混亂、記憶減退、肌肉無力等症狀表現；圖為情境照，圖中人物與本文無關。（照片來源：shutterstock）

文／羅彥宇

我認識蔡老師已經兩年有餘，他是一位78歲的音樂指揮，經常帶領合唱團南征北討、獲獎無數。兩年前，他到記憶門診，是因為同為音樂人的蔡太太發現老師經常在表演時出現停頓，新的樂譜也要花更久的時間去記，自我照顧沒有問題，可是有很明顯的焦慮，遇到比賽也不再像以往那樣自信。

我記得當時臨床心理師的評估僅顯示輕微的短期記憶障礙，腦部影像有些微的皮質萎縮，究竟是神經退化？還是一般老化？難以鑑別。因此，我只用了血清素相關的抗憂鬱劑調節焦慮症狀，就這麼一路維持相當不錯的生活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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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還沒有到3個月處方箋領藥的時間，蔡太太就陪同老師來回診了。蔡老師說：「最近很難入睡，食慾不好，整個人不對勁……」蔡太太也說：「他幾個月來脾氣變得很暴躁，已經有半年沒有再去帶合唱團了，他也不想運動……」

我問：「有沒有大小便的障礙？身體有沒有哪裡痛？或是發燒？」依照過去的經驗，我會優先排除感染的問題，驗尿、胸部X光、抽血看白血球、血糖、肝腎功能。

一週之後的回診，檢查結果一切正常，但令我意外的是，蔡老師竟然是坐輪椅進來診間的！這次連同他的女兒也出現，很焦急地問：「能不能再照一下腦部掃描？是不是失智症變嚴重了？」蔡老師自己則陳述：「我就覺得很疲倦，都站不住。」

雖然神經學檢查沒有局部症狀，我還是同意再次掃描電腦斷層，畢竟病人的表現異常，而有很多問題無法經由臨床的理學檢查得知。我依舊希望一個星期後就能再追蹤。

過了3天，我在帶實習醫學生經過急診看照會時，發現蔡老師竟然躺在急診留觀區。我上前一問，蔡太太說：「他越來越喘，走也走不動，我們只好送來急診，電腦斷層也很快做完了，跟之前差不多，不過剛剛聽急診醫師說，他的血鈣很高。」

我心頭一怔，因為我在門診的時候並沒有留意到血鈣的檢查。住院之後，蔡老師的診斷是「副甲狀腺腫瘤」，導致副甲狀腺素過量，間接使得血鈣上升，所以那幾個月的身體不適都來自於我忽略掉的高血鈣症。在會診外科醫師進行手術後，這一切又回到了平靜。

一個月後，我再次於門診見到蔡老師，他慢慢地走進來，很高興地跟我打招呼，他說他有喜獲重生的感覺，我則是有些愧疚地跟他坦承，當時我並沒有想到這個高血鈣症（hypercalcemia），幸虧急診醫師即刻救援。

急性變化 需多方考量其他原因

蔡老師的這段經歷也讓我更加警覺，失智症的本質是漸進的，任何急性的變化必須要先尋找背後的原因，除了感染與肝腎代謝的問題之外，內分泌與電解質都該一起考慮。

（作者為花蓮慈濟醫院神經內科部主任）

醫學小辭典

當血清總鈣濃度超過10.5mg/dL，或游離鈣超過5.5mg/dL 即可診斷為高血鈣症。

此病初期症狀不具特異性，例如：疲倦、噁心、嘔吐、口渴、多尿、意識混亂、記憶減退、肌肉無力。

常見的原因包括副甲狀腺機能亢進（hyperparathyroidism）、癌症、慢性腎臟病後的維生素D補充或治療。

副甲狀腺機能亢進的發生，在內分泌疾病僅次於糖尿病與甲狀腺疾病，不可謂罕見，發生率約為1/1000。副甲狀腺過度分泌多數來自於腺體增生或良性腫瘤，少於1/100為惡性腫瘤，如果病人的副甲狀腺功能亢進合併明顯的症狀，手術摘除副甲狀腺是唯一治療的手段，而且成功率高達95%。

（文／羅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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