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溫度的手術刀》一書講述的不只醫師救活病人性命的故事，還包括醫者如何醫治病人的「心」；圖為情境照。（圖擷取自freepik網站）

〔記者羅碧／台北報導〕救人是醫師的天職，但如果病人是一個路倒的四期下咽癌病人，而且會對太太和女兒加暴，那麼還該不該救？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全方位聽覺健康中心副院長陳光超，也是一位耳鼻喉科主治醫師，最近出版了他的新書《有溫度的手術刀─一個頂尖外科醫師的黑色幽默》（寶瓶文化出版）中，分享這個真實案例，並直言「醫『病』容易，醫『病人』很難」。

陳光超在「救人的濫醫師」一文指出，這名下咽癌第四期病人，即「加弟」（化名）來看診時，他的鄰居們發現他來看病，不顧病人的隱私，全都擠進診間七嘴八舌表達他們的意見，要求陳光超不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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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咽癌好發族群：吸菸、喝酒、嚼檳榔

陳光超說，下咽癌常常發生在抽菸、喝酒、吃檳榔的人身上，算是喉癌裡，比較不容易早期發現，但卻容易淋巴腺轉移的一種癌症。由於發現時都比較晚期，死亡率會比一般的喉癌高很多。因為「加弟」的病情很嚴重，一定要住院、開刀治療。同時「做醫生的，縱使在戰場上碰到敵人受傷，也要醫治他。更何況，他只是路倒。」

腫瘤侵犯食道 取胃兼做食道

由於加弟的腫瘤已經侵犯到食道，所以陳光超和醫療團隊必須先打開肚子，在食道與胃交接處，把食道切斷，並在食道的斷端，綁上長長的線，再把喉嚨，連同食道一起從頸部拖出來，全部切除。

這時，之前在食道上綁的線，一端被拉出頸部，另一端還留在肚子，而線的中間這段，就留在食道被移除後，遺留下來的管道空隙中。再來，就是把胃分離出來，捲成一個像食道一樣，直直的管狀。把留在肚子裡的線，綁在由胃做成的管子端，像拉地下纜線般地，將長線慢慢地從頸部抽出來，讓「胃管子」隨著長線，經由原本是食道所在的空隙，從頸部被拉出來。

這時候的胃既是胃，又兼任食道，然後陳光超將「胃管子」與剩下來的喉嚨縫合，氣管造口做好後，手術順利完成。

陳光超說，一年很快就過去，加弟都按照時間，乖乖地回來複診，捲髮不再凌亂，衣服也乾淨、整齊。整體療程非常成功，讓他很得意。

病人痊癒後 續對妻女施暴

沒想到加弟的太太和女兒卻對陳光超說：「你以為你做手術很厲害，是不是？」

「我們一點都不感激你。」「我們恨你！」又再哭著補上一句「好恨你！」

原來在陳光超面前一臉無辜且聽話的加弟，竟是一個動不動就出手打人的家暴狂。

加弟開刀前，經常醉倒街頭。但加弟睡在路邊的那一段時光，卻反而是加弟家裡最寧靜、最安全的一刻。

附近的鄰居們都非常同情加弟的妻子和女兒。看加弟睡在路邊，也都不報警，希望他早點醉死，讓這個家庭能夠解脫。現在加弟身體好了，又開始對家人施展他的拳腳。

陳光超這時，才明白當初為什麼他們要阻止他治療加弟。

加弟的妻子和女兒要求陳光超，至少白天不能讓加弟到她們的小吃店搗蛋，否則她們連生活都會有問題。

陳光超只好讓加弟幫忙清洗耳鼻喉科門診的器械。沒想到幾個月後，加弟開始做膩了。主動要求參與動物實驗。其實加弟的頭腦其實是很聰明的，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很快上手。

患者積習難改 酒癮復發

沒想到有一天，加弟的里長氣急敗壞地來找陳光超，提到他們的大樓裡，到處都是不怕人的大白鼠。大白鼠四處亂竄，嚇死那些怕老鼠的住戶們。

原來動物實驗室在地下室，加弟認識了一些其他也愛喝酒的朋友。禁不起誘惑，又開始喝酒了。為了不讓陳光超知道，加弟就把老鼠偷偷帶回家養。但老鼠的繁殖速度快，籠子關不了，加弟又喝茫，就讓老鼠在家裡亂跑。

陳光超隨里長到加弟家裡。只見大門沒關，老鼠當然可以進進出出，稱作鼠患，一點也不過分。再走進去，就看見幾個由一箱一箱的酒所疊成的床，而加弟及他的酒友們就躺在這些「酒箱床」上呼呼大睡…。

陳光超說，他看到心都涼了，也深深體會到醫「病」不難，醫「病人」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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