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煥昭

4歲的小雯（化名）來初診的那天，兒童心智科門診幾乎要被她破壞殆盡。她不僅拿著蠟筆到處亂畫，開遍所有的櫃子跟抽屜，還差點扯下我的電腦螢幕，踢翻電腦主機，我想要制止她時，她一口朝我的手臂咬了下去。

「這大概是我看過最『過動』的小女孩吧！」我在手忙腳亂之際，腦中閃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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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過動」是媽媽帶小雯來看診的主述，但是媽媽在訴說懷孕過程時，止不住的眼淚更教人動容。我聽到一個從懷孕就開始心情低落的媽媽如何在3代同堂大家庭的婆媳妯娌摩擦中求生存，從產前延伸到產後的憂鬱症狀，又是如何折磨這位心力交瘁的職業婦女。

媽媽哭著描述時，小雯在診間卻製造更大的混亂，以轉移媽媽的注意力。

很多研究顯示，媽媽的情緒與壓力從懷孕開始就會影響著小孩的發育，若持續到產後還沒有得到支持與治療，將有可能造成孩子的情緒行為問題，引發類似注意力缺陷過動症（ADHD）的症狀。有時孩子變得好動難帶，是因為情緒低落的媽媽對於環境的察覺力大幅下降，孩子需要用更激烈的方式，才能讓媽媽知道她的需求。有時媽媽開始陷入憂鬱，貼心的孩子就會製造各種情境，讓媽媽疲於奔命，才能讓媽媽不至於進一步陷入更深的情緒漩渦。

那次的門診我沒有開任何處方給小雯，我只在徵求媽媽的同意後，請護士小姐幫媽媽掛號，讓媽媽也有機會得到支持與治療。幾次門診後，當媽媽跟小雯回診時，小雯似乎也知道她不需要再擔心媽媽，安靜地用蠟筆畫著美麗的公主，把媽媽交給我來照顧。

再過幾週，媽媽自己來看診，告訴我小雯現在「不再過動」了，儘管還是有些小任性，但跟心情改善的媽媽互動形成良性循環，兩個人都快樂多了。

（作者為兒童心智科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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